一、如果不愿意嫁,那就娶了他
窗外,朵朵银白的雪花飘旋而落,席宪动挺拔的身躯定定的站在窗前,遥望银装素裹的万物,英朗的容颜上带着的淡淡孤傲,似乎比满世界的冰白还冷了几分,修长的睫毛挡不住褐色瞳孔里的深邃和复杂。
“宪动……”身后虚弱的声音传来,席宪动登时转身,三步并作两步迈到床前,快一拍扶住席庆江,“爸!”
席庆江靠稳身子,顺势握住席宪动的手,气息大喘着,“爸爸没耽误你工作吧?”
“您说什么呢!”手上微微的颤意让席宪动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儿。
“你知道爸要说什么,爸知道,你是在警察局待惯了,也自由惯了,但公司是爸爸一辈子的心血,爸走了,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公司了。”
“爸!”席宪动的声音比起平时的冰冷多了很多沉重,虽然弯着身子低着头,但依旧能看出目光里的跳动,“您只是血压低晕倒了,没什么大问题。”
席宪动的话音没落,就感觉手上被攥着的力气变大了,目光触及的是他父亲闭眼的模样,轻轻的叹息里是让人心痛的绝望。
“我的身体我知道,你要实在不想管公司,低价让人并购了也行,留一笔钱,爸也不担心你下辈子受苦。”
席宪动没再说话,心里翻涌的难受,良久才开口,“爸您不用担心,公司的事儿我会想办法处理的。”
从病房里走出来,轻轻关上门,席宪动有些失力的靠在墙上。他爸的身体突然变成这样也不是毫无预兆,前几年就总是咳嗽,刚开始他没在意过,以为只是单纯的感冒,没想到今年出现了严重的低血压,已经好几次晕倒进了医院。
助理跟他说,公司已经出现资金周转困难很长时间了,员工的薪水也拖了两个月了,跑了很多银行,都贷不下款来。
席宪动对家里的事儿没上过心,从美国回来就进了警察局,一直忙的都是别人的事儿,连公司大门都没进过。现在他爸突然倒下了,警察局里又是电话不断,仿佛所有的担子瞬间都压在身上了,即便他处事不惊,也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。
一推开门,外面清冷的气息迎面扑来,夹杂着雪糁,打在脸上,飘进脖子里,席宪动站在门口一动没动,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冰凉顺着呼吸传到身体各处。
“宪动!”
席宪动回过神来,就看到刚从奔驰上下来木岩霆冲他招手,而且没有走过来的趋势,看样子不是来看他爸爸,而是来找他的。
“来来来,上车,木伯伯给你说点事儿。”木岩霆笑的眼角多了两道褶子,那双眼睛里不是平时电视里看到的官方的笑意,多了些长辈疼晚辈的慈爱。
席宪动低头钻进车里,还没坐稳便听到木岩霆的叹气声了,只是转身并没有看到脸上应有的愁容。
“木伯伯,有什么话您直说。”后排的座位很宽,席宪动却有种舒展不开的感觉,莫名的压抑,不是因为木岩霆,可能因为这车是政府的车,跟坐警车不是一个感觉。
木岩霆是元城市市长,跟席庆江算是的至交了,两人起小就认识,一块上学,一块从军,最后一个经商,一个从政。
值得席宪动尊重的人不多,木岩霆算一个。
“宪动啊,有件事儿你爸爸应该也跟你提过,现在男男结婚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儿,震一从英国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,你看?”
席宪动也想到木岩霆来找他是因为这件事了,他爸的确跟他提过,当时他正在追一个案子,并没有听进去。
木岩霆见席宪动不说话,以为他心里不愿意,轻咳了一声,“当然了,我跟你父亲是老朋友了,就算你不跟震一结婚,我还是会把资金拨过去的。”
席宪动依旧沉默,等着木岩霆的后话,“之所以让你和震一结婚,除了想给你父亲冲冲喜,木伯伯还有点私心。”
木岩霆的手掌敷在席宪动的膝盖上,温热仿佛渗透进骨头里了,微不可见的皱眉过后,郑重开口,“您请说。”
木岩霆点了点头,手上轻拍了两下,不知是欣慰,还是为了让席宪动安心,“你爸应该也跟你说了,震一跟他两个哥哥不是同一个母亲,三个人面和心不和,我这个当爸的都知道。我对不起震一的父亲,震一在木家长大,虽然吃不愁穿不愁,但也受了不少委屈,也就是他性子皮了点儿,否则早在家里待不下去了。”
席宪动听着木岩霆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,字里行间皆是对木震一的疼爱和愧疚,漠然的目光里跳动过几丝纠结。
木岩霆看出他的犹豫趁热打铁,“放心,木伯伯不会让你吃亏的,如果你不愿意嫁给震一,那就娶了他,当然该给你们的,我一分不会少给。”
听起来像是占了绝大的便宜,席宪动的眉头却彻底皱起来了,也许不该怀疑木岩霆,但他能把元城市管理的井井有条,其头脑和城府不是一般人能比的,而且刚刚木岩霆不经意间露出的那一丝窃喜,让他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。
“您儿子答应?”
“放心吧,我们家震一最听我的话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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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诱惑不可怕,可怕的是你早已经进了局*
晚上,我站在浴室里,任花洒里的水喷在脸上。以前烦躁的时候会用冰水冲头,但今天用的不是冰水,可能还没有烦到家。
大学修的是心理学,所以我能轻易捕捉到木伯伯眼睛里的套路,无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,我都能想出很多个拒绝的理由,但我没有。发愣的那一瞬间,其实脑子里正在做拉锯战,想拒绝,是为了保住最初第一眼的美好,想接受,是因为有更大的蛋糕引诱着我。
即使我知道,那个蛋糕里有可能是毒药,却依然充满了诱惑。我第一次意识到,原来自己这么没有定力。
突然觉得很对不起我父亲,这场不算交易的交易里,父亲是筹码,而满足的却是我的私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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