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一米外的擦肩而过
北方初冬的天气渐渐开始冷了起来，路上的行人把自己缩进了厚重的羽绒服里。
开着暖气的车子后座，顾璟脸色苍白，细看竟冷汗涔涔。双眼轻闭着，右手无意识地捂住胃部。
副驾驶座上的宋管家从后视镜瞥了一眼，紧张地回头小声询问。
“少爷，少爷……”
“怎么了？”顾璟睁开眼睛，胃部翻滚着的疼痛让他目光无法聚焦。
“是又胃疼了吗？”宋管家看看窗外，“刚刚应该吃点饭再走的。”
顾璟重新闭上眼睛，摆摆手:“不要紧……呃……”
分公司的项目出了差错，一早他就匆匆忙忙地赶来，约了客户详谈了一个上午，中午又陪着喝酒吃饭。
说是吃饭，其实哪顾上吃呢？只是一杯一杯地灌酒罢了。好歹项目是谈成了，和顾客握手再见，又得马不停蹄地赶回去，总公司这边的事情也多，回去还有好几个会要开。
顾璟将身体蜷缩起来，他本来就有胃病，十多个小时没进食，又喝了很多酒，简直把胃不当成自己的了。
宋管家看看窗外，高架下面似乎到了新的一片居民区，转头对司机说:“前面的匝道开下去吧。”
司机点头，向右变换了车道。
车子驶入居民区慢慢开着，宋管家向路两边张望，看到了一家还算是精致的粥铺。
“少爷，您在车上歇一会儿，我去给您买碗粥来。”
顾璟闭着眼睛没有力气回答。
车子慢慢在粥铺门口一米左右的停车位停下。
下午三点多，正是冷清的时候，粥铺里没有客人，就减了灯光，只剩下几个暗黄的筒灯还亮着，看起来静谧极了。
“你好，欢迎光临。”
宋管家伸手推开门，吧台上的人正在埋头写着什么，听见有人进门头还没抬起来就应了声。
宋管家一瞬间怔住:“祈先生？”
祈染站起身，避而不答:“您好，需要点什么？”
“一碗小米粥吧，”宋管家鬼使神差地加上后半句，“是我们疏忽，顾总让我来接这客户去总公司洽谈，走半路上突然胃疼起来，问了才知道还没吃饭。”
哪有要求客户去总公司谈项目的呢？就算有，也肯定得和客户吃完饭再出发，顾氏一向把客户放在第一位，怎么可能会疏忽呢？客户也不会让自己饿到胃疼吧？宋管家是顾璟的私人管家，顾璟又怎么会派他来接客户呢？
宋管家这谎撒的漏洞百出，说完就有种想咬舌自尽的感觉——怕不是在骗傻子吧？
偏偏祈染没有丝毫怀疑的样子，反正顾璟那人是不可能到四星级以下的餐馆吃饭的，就算是外带的也完全没可能。
听了宋管家的话，祈染从橱柜底下摸出个暖水袋，接满热水，又倒了杯水递给宋管家:“熬粥需要点时间，先用这个焐着会舒服些。”
转头又去叫醒了正趴在某张桌子上睡觉的小姑娘。
“小仓鼠，我去熬粥，你去吧台盯一会儿。”
小姑娘约莫十六七岁，睡眼惺忪地揉着眼起身，点点头，朝吧台走去。
祈染就去了厨房熬粥。他最最擅长熬粥，即便是普通的粥也能煮出不一样的味道。但是手艺教给煮粥师傅之后他就很少自己动手了，可惜这会儿店里已经下班。
宋管家打开车门，把手里热烘烘的暖水袋递给顾璟:“少爷，粥得等一会儿，您先喝点热水，用这个暖水袋焐着。”
顾璟其实是很介意吃这种路边的店里的东西的，但此刻胃也在实实在在地抗议着，他没有办法，只好默不作声地接过热水和暖水袋。
“您坐一会儿吧，粥还得等个十几分钟的。”吧台上的小女孩糯糯地说。
回到店里，已经不见祈染的身影，想必是煮粥师傅不在班上，他亲自熬粥去了。
“小妹妹，你们这店开了多久了？”
“半年多了。”
“生意好吗？”
“生意可好了，都是顾客点了粥现熬的，熬粥师傅都是哥哥亲自教出来的，哥哥煮粥超级好喝。”
是啊，宋管家有些怅然，刚刚他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，现在他确定了，那的的确确就是祈染。
十几分钟说长不长，在宋管家陷在回忆里的时候，粥就熬好了，香味从厨房飘出来。
祈染想了想，既然是个客户，应该也是比较严苛的人了吧。把手上的塑料加厚打包盒放回架子上，又找出一个精致的瓷碗来。
“不知道你们客户对餐具有什么要求，”祈染把托盘递给宋管家，“这套餐具是新的。”
“谢谢。”
祈染抿着唇礼貌微笑，脸边露出浅浅的梨涡。
车子里。
宋管家找出一个小小的折叠桌，撑开放在顾璟身边，确定平稳后把托盘放在上面。
小米粥的香气扑面而来，胃更剧烈地叫嚣起来。顾璟拿起勺子，舀了一勺喝下。竟有一种记忆深处的熟悉感，平平常常的小米粥居然有着温暖到让人心疼的感觉，无故地让人想要落泪。
没喝到一半，旁边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，接着响起了铃声。
顾璟优雅的喝粥动作不停，任铃声回荡在车里一遍一遍。
用托盘上附带的带有清新印花的纸巾轻轻擦拭了嘴唇，顾璟修长的手指才把手机拿起来。
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，手指悬在挂断键的上面，最终却没有划过去，而是把手机按成静音丢到一边，让它自动挂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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